第50章 他的座位是空的
教室里投影仪屏幕滚动，画面逐渐清晰，轻微的电磁声响动。
节目组的小短片？
江城嘴角上扬，几乎已经知道里边会是什么东西。
从自己家乡的那条山水沟开始，一路往下，拍一个九曲十八弯出来。
配一个比较悲伤一点的BGM，开头一个刚刚死了妈一般的男主播神情配音。
【这就是山村孩子们赖以生存的环境】
【他们每天上学都要走四个小时】
【每天天不亮就要出发】
【最小的孩子也才5岁】
这样的话术或许在学生中间很受用，大家会同情，会有所感怀。
可也就仅此而已，煽动情绪罢了。
江城不报期待，也不想去看。
侧过头余光扫在林小蝉脸上。
不知道林小蝉在想什么，目光里总是带怀着一股优柔，一股悲伤。
不知道为什么，其他学生的目光也在时不时扫向林小蝉。
投影屏幕一上一段清晰的画面投射在影布上。
教室靠窗两边拉上窗帘，让光线不至于影响投影仪。
开头便是一段杂乱的声音，画面中出现一个江城从未见过的女人，至少，江城很肯定不是自己这個村的。
女人口音很重，头发凌乱。
刚刚出完农活回来满身的大汗，迷彩服上汗迹斑斑，还沾染了不少尘土。
开口第一句便是骂人的话，咬字极重。
“那个白眼狼。”
“就当我们家白养她了。”
女人话音落地，又有更多人回头，江城不明所以。
变形计节目组不知道又整的哪出，这女人和自己毫无干系。
“画面中的女人叫王秋霞。”
还是那一个让江城讨厌到爆炸的南播音旁白，每次说话都故作深沉，像是嗓子里拿了一个小刀片差不多。
“她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山村妇女，养育有两个孩子，丈夫前些年去世。”
“娘家人也在早些年间陆陆续续离世，现在唯一和她能扯上关系的就是在城里……”
教室门被打开，屏幕里话音断落。
江城没能听清楚这个短篇里主人公是谁，便被门外而来的老秦叫起。
推开门的一瞬间，老秦面容明显局促，显然他是很不愿意打扰学生们上课的。
江城知道在老秦这个认知里，学生们上课是头等头的大事儿，除非有更重要的事发生。
“城娃子，你村长老爷子……可……可能不行了。”
“那边来了电话，你要不要现在回去一趟撒？”
江城噌的一声从座位上站起。
几乎屁股下面的板凳都因为巨大的弹力而向后晃到。
“好。”
江城没来得及去问，向主任和各位老师致意，便着急忙慌跟着老秦跑出教室。
身后教室里几个担忧的目光一同望向江城，有夏语冰，有秦卿卿。
林小蝉的目光最重，也跟随江城停留的最远。
投影屏幕一上，人物的话音继续。
“王秋霞唯一还能联系到的亲人，就是他口中的这位白眼狼，现在正在城里读书的侄女——林小蝉。”
林小蝉目光错落下来，将自己彻底隐藏在教室里的死角。
教室里无数道目光同时看向林小蝉的瞬间。
不用抬头，小女孩也敢知道，自己身体上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灼烧，从皮肤开始一点一寸寸的，真的很疼很疼。
秦卿卿看一眼林小婵目光在错愕间，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用自己的手握住林小蝉的指尖。
竟然是如此冰冷！像是握到了一块坚冰，不像有活人的气息，林小婵在颤抖。
屏幕里话音还在继续。
“这位命运悲戚的姑娘，是否真的如传言中所说。”
“节目组追踪到林小蝉，而他正遭遇一场人生中的最大变故，照顾她养她的奶奶，在这一天经历煤气事故离世了。”
“万分悲悯的林小蝉在医院里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整个教室里鸦雀无声，原本属于林小蝉的救赎之位。
现在却空荡荡的。
江城总能在林小蝉最需要的时机出现，可生命的无常，总是能够精准的抓到人的痛点。
屏幕上的声音此时竟然如此刺耳，一点点的撕扯着她的耳膜。
林小蝉不敢去看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只是抬眼去看江城的座位。
是空的，林小蝉的心也跟着空了。
江城在出教室门前，对林小蝉心里还是有太多顾虑。
可事急从权来不及细说，只能回头看一眼身体完全藏在教室墙角中的那个可爱姑娘。
希望她这几天能平平安安。
转身拨正自己的思绪。
江城让自己恢复冷静的头脑。
早上医院里才来了电话，老爷子只是摔断了腿，怎么会下午就不行了？
老秦手里拿着一件羽绒服，这一次是合身的大小，等江城刚出了门就套在他身上。
顺带手给自己点上一根烟，老秦没言语就率先下了楼。
江城跟在身后，心里也随着老秦紧张的步伐，咯噔咯噔咯噔了起来。
学校门口不远处路边停着老秦的车，黑色车漆上还有不小刚刚溅上去的泥渍。
江城只看了一眼，心里就更是上火，老秦平日里最是循规蹈矩。
在学校区域行驶前后车速不超过20码。
这般平稳的速度过来，肯定不会留下这么大的痕迹。
这种速度疾驰，看来今天的老秦确实是着急了。
“江城。”
“你要有心里准备哩。”
上车之后，老秦给江城系上安全带，眉目中闪过几分不忍心。
深深吐一口烟圈，把烟头扔到窗外。
“病危通知书已经下了。”
“你们县上手术条件你也知道，再转到更好的医院也来不及。”
“只能先抢救，最后看你村长老爷子的命数。”
江城的表现让老秦很是惊异，目光中闪过的冷静和沉着。
比老秦想象中的要夸张太多。
只是深吸一口气，江城眉头簇着，身体上没有任何的激动挣扎。
“具体是怎么回事，秦爸。”
“今早上我刚跟村里通过电话，不只是骨折吗？”
秦志国被江城眼睛中透露着的成熟完全骇然一惊。
这个年轻娃娃眼睛中的深邃，在那一刻让他有些恍惚。
回过神来，秦志国握住江城的手，言语中尽是叹息。
“我家老爷子是大腿骨骨折，是要住院休养的，要做手术穿钢针，反正就是那些东西，我也不懂。”
“看老爷子一听就害怕了，做手术那得需要多少钱？”
“趁着看房的护士不注意，老头子谎称自己要上厕所，一瘸一拐，自己就跑了。”
“他七十岁了！大腿骨还是断的！”
“诶！”
讲到这里，老秦重重的锤击一下汽车座椅，眉目中多是无奈还有一种莫名的愤怒情绪。
“他自己又不会坐电梯。”
“怕被护士给逮着了，要给他做手术，整个人着急忙慌，从四楼直梯上滚下来。”
“他开始一个从山坡上摔一跤都能大腿骨折的老人。”
“全身骨折十几处，最危险的是胸肋骨前，两根肋骨交叉在一起，迫近心脉。”
“你要做好准备，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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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目组的小短片？
江城嘴角上扬，几乎已经知道里边会是什么东西。
从自己家乡的那条山水沟开始，一路往下，拍一个九曲十八弯出来。
配一个比较悲伤一点的BGM，开头一个刚刚死了妈一般的男主播神情配音。
【这就是山村孩子们赖以生存的环境】
【他们每天上学都要走四个小时】
【每天天不亮就要出发】
【最小的孩子也才5岁】
这样的话术或许在学生中间很受用，大家会同情，会有所感怀。
可也就仅此而已，煽动情绪罢了。
江城不报期待，也不想去看。
侧过头余光扫在林小蝉脸上。
不知道林小蝉在想什么，目光里总是带怀着一股优柔，一股悲伤。
不知道为什么，其他学生的目光也在时不时扫向林小蝉。
投影屏幕一上一段清晰的画面投射在影布上。
教室靠窗两边拉上窗帘，让光线不至于影响投影仪。
开头便是一段杂乱的声音，画面中出现一个江城从未见过的女人，至少，江城很肯定不是自己这個村的。
女人口音很重，头发凌乱。
刚刚出完农活回来满身的大汗，迷彩服上汗迹斑斑，还沾染了不少尘土。
开口第一句便是骂人的话，咬字极重。
“那个白眼狼。”
“就当我们家白养她了。”
女人话音落地，又有更多人回头，江城不明所以。
变形计节目组不知道又整的哪出，这女人和自己毫无干系。
“画面中的女人叫王秋霞。”
还是那一个让江城讨厌到爆炸的南播音旁白，每次说话都故作深沉，像是嗓子里拿了一个小刀片差不多。
“她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山村妇女，养育有两个孩子，丈夫前些年去世。”
“娘家人也在早些年间陆陆续续离世，现在唯一和她能扯上关系的就是在城里……”
教室门被打开，屏幕里话音断落。
江城没能听清楚这个短篇里主人公是谁，便被门外而来的老秦叫起。
推开门的一瞬间，老秦面容明显局促，显然他是很不愿意打扰学生们上课的。
江城知道在老秦这个认知里，学生们上课是头等头的大事儿，除非有更重要的事发生。
“城娃子，你村长老爷子……可……可能不行了。”
“那边来了电话，你要不要现在回去一趟撒？”
江城噌的一声从座位上站起。
几乎屁股下面的板凳都因为巨大的弹力而向后晃到。
“好。”
江城没来得及去问，向主任和各位老师致意，便着急忙慌跟着老秦跑出教室。
身后教室里几个担忧的目光一同望向江城，有夏语冰，有秦卿卿。
林小蝉的目光最重，也跟随江城停留的最远。
投影屏幕一上，人物的话音继续。
“王秋霞唯一还能联系到的亲人，就是他口中的这位白眼狼，现在正在城里读书的侄女——林小蝉。”
林小蝉目光错落下来，将自己彻底隐藏在教室里的死角。
教室里无数道目光同时看向林小蝉的瞬间。
不用抬头，小女孩也敢知道，自己身体上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灼烧，从皮肤开始一点一寸寸的，真的很疼很疼。
秦卿卿看一眼林小婵目光在错愕间，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用自己的手握住林小蝉的指尖。
竟然是如此冰冷！像是握到了一块坚冰，不像有活人的气息，林小婵在颤抖。
屏幕里话音还在继续。
“这位命运悲戚的姑娘，是否真的如传言中所说。”
“节目组追踪到林小蝉，而他正遭遇一场人生中的最大变故，照顾她养她的奶奶，在这一天经历煤气事故离世了。”
“万分悲悯的林小蝉在医院里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整个教室里鸦雀无声，原本属于林小蝉的救赎之位。
现在却空荡荡的。
江城总能在林小蝉最需要的时机出现，可生命的无常，总是能够精准的抓到人的痛点。
屏幕上的声音此时竟然如此刺耳，一点点的撕扯着她的耳膜。
林小蝉不敢去看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只是抬眼去看江城的座位。
是空的，林小蝉的心也跟着空了。
江城在出教室门前，对林小蝉心里还是有太多顾虑。
可事急从权来不及细说，只能回头看一眼身体完全藏在教室墙角中的那个可爱姑娘。
希望她这几天能平平安安。
转身拨正自己的思绪。
江城让自己恢复冷静的头脑。
早上医院里才来了电话，老爷子只是摔断了腿，怎么会下午就不行了？
老秦手里拿着一件羽绒服，这一次是合身的大小，等江城刚出了门就套在他身上。
顺带手给自己点上一根烟，老秦没言语就率先下了楼。
江城跟在身后，心里也随着老秦紧张的步伐，咯噔咯噔咯噔了起来。
学校门口不远处路边停着老秦的车，黑色车漆上还有不小刚刚溅上去的泥渍。
江城只看了一眼，心里就更是上火，老秦平日里最是循规蹈矩。
在学校区域行驶前后车速不超过20码。
这般平稳的速度过来，肯定不会留下这么大的痕迹。
这种速度疾驰，看来今天的老秦确实是着急了。
“江城。”
“你要有心里准备哩。”
上车之后，老秦给江城系上安全带，眉目中闪过几分不忍心。
深深吐一口烟圈，把烟头扔到窗外。
“病危通知书已经下了。”
“你们县上手术条件你也知道，再转到更好的医院也来不及。”
“只能先抢救，最后看你村长老爷子的命数。”
江城的表现让老秦很是惊异，目光中闪过的冷静和沉着。
比老秦想象中的要夸张太多。
只是深吸一口气，江城眉头簇着，身体上没有任何的激动挣扎。
“具体是怎么回事，秦爸。”
“今早上我刚跟村里通过电话，不只是骨折吗？”
秦志国被江城眼睛中透露着的成熟完全骇然一惊。
这个年轻娃娃眼睛中的深邃，在那一刻让他有些恍惚。
回过神来，秦志国握住江城的手，言语中尽是叹息。
“我家老爷子是大腿骨骨折，是要住院休养的，要做手术穿钢针，反正就是那些东西，我也不懂。”
“看老爷子一听就害怕了，做手术那得需要多少钱？”
“趁着看房的护士不注意，老头子谎称自己要上厕所，一瘸一拐，自己就跑了。”
“他七十岁了！大腿骨还是断的！”
“诶！”
讲到这里，老秦重重的锤击一下汽车座椅，眉目中多是无奈还有一种莫名的愤怒情绪。
“他自己又不会坐电梯。”
“怕被护士给逮着了，要给他做手术，整个人着急忙慌，从四楼直梯上滚下来。”
“他开始一个从山坡上摔一跤都能大腿骨折的老人。”
“全身骨折十几处，最危险的是胸肋骨前，两根肋骨交叉在一起，迫近心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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